Page 104 - 尸检报告:一个殡葬师的手记
P. 104

的,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,我并不是一个冒犯者。她冰冷的手依旧握

                在我的手中,令我想起我甚至从来没有握过自己奶奶的手——从来没

                有过。因为戴在奶奶两只手腕上的那些看起来相当诡异的治疗关节炎

                的装置,因为她扭曲变形的手指伸出来就像盘绕的枯枝,所以我做不
                到。然而此刻,我却对一个陌生的死者,做出了这种亲昵的举动。
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老妇人已经在冷柜里停放过一段时间了,因此她手上的皮肤像苍

                白的油灰那么坚硬,也比刚从冰箱里取出的牛奶更冰冷。萨拉是对

                的,在我之前的全部人生经历中,从没有任何一种体验与之类似。我

                曾经试过将脚趾浸入冷水中,即使在我已经把脚收回去之后,那种冰
                冷的感觉依然停留了很久——持续不断地提示着我还存在着另外一个

                隐秘的世界。
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该把尸体身上的衣物脱掉了,大多数防腐工作都是由此开始,以

                防止将衣服弄脏。下葬或者火化前,还会再给死者穿上家属另外准备

                的衣服,一般是他们最好的套装或者一些他们生前便为自己挑好的衣
                服。虽然脱去死者的衣服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且平常的步骤,但是就

                像克里斯蒂娜·奎格利写的那样:“死者日渐枯萎的肉体,因为衣服和

                眼镜等的存在,而给解剖树立起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。”随着充满生

                活气息的种种衣物的清除,无论从实际操作角度还是在心理层面上,

                都令接下去的操作变得容易许多。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不过,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给死者脱衣服,因而强烈的罪恶感再次

                涌上心头:至今在我的生命中,连看到别人裸体的次数都相当有限,

                而现在却和一个赤裸的陌生人共处一室。
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随后,我们便正式开始对老妇人的尸体进行防腐处理,无论在步

                骤还是原则上,都和古埃及人的做法大相径庭。萨拉指着一大桶颜色
                看上去柔和而令人愉快的液体颜料对我说:“我们要用这个把尸体静脉

                中的全部血液以及所有细胞中的液体替换掉。”装在桶里的颜料由甲
   99   100   101   102   103   104   105   106   107   108   109